虽能再逢晓星时,滴水枯,恨金乌。

关于《亲爱的奥古斯都》的碎碎念以及一些读后感反馈

星期天的时候,我第一次给Z讲起这个故事的一些灵感片段,“一个被前世的记忆和爱人找寻的故事”,我对她说,这听起来非常老套,太老套了,老套到我自己都有点怀疑是否能讲好它。不幸又幸运的是,就在那天我去看了《水形物语》,陀螺的那个善良又老套,理想主义到近乎童话的故事给了我很大的鼓励,走出电影院的时候我给她说,我要讲这个故事,我要讲它。

我要把它讲成一个温暖又潮湿,阴郁同时满怀深情的故事。

Z是熟悉我写故事时那点小心思的。真的能温暖吗?她问我。真的,肯定特别温暖。我说。

结果我食言了。

准确地说,是我发觉自己已经食言后心虚地隐藏了一些故事内容,才使它看起来像一个温暖的故事,所有给试读本反馈的朋友都表示感动于文中的塞夏,没人注意到奥古斯都,除了看过初版的Z。

奥古斯都·德蒙就是夏尔·凡多姆海伍,是他的转世,是他的灵魂融合了新的肉体的再生。而奥古斯都也不是夏尔,他有自己的童年,与父母亲人的回忆,他甚至可能有少年时代在意过的一个女孩或男孩,有与他或她在一片复苏的悸动中的回忆,除了夜晚那些怪异的梦,那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不断引导他,给他看一些记忆的残影,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直到夏尔·凡多姆海伍的记忆与幽灵真正地降临这个身体。

读过洛夫克拉夫特作品的朋友应该对他笔下那种渗透式的诡异恐惧深有体会,奥古斯都的故事正是在这样一种我拙劣仿制的氛围中不断推进,在给Z看我那些破碎的初稿时,我一直反复问她,我说你看得出来谢尔盖喜欢奥古斯都吗,看得出来奥古斯都他本人其实也有一丝喜欢谢尔盖吗,看得出来过去的记忆逐渐渗透进他的脑袋,来自夏尔·凡多姆海伍的记忆逐渐与他自己的记忆融合,甚至不断覆盖,改写他的人格吗,你看得出来最后那个晚上奥古斯都在“奥古斯都·德蒙”与“夏尔·凡多姆海伍”之间不断挣扎吗,看得出来吗?

你看得出来,最后那个早上,当他坐在食堂里剥开那枚鸡蛋,他依旧是奥古斯都,但已完全不是奥古斯都了吗?如果是你自己,陌生的记忆和人格像潮水逐渐漫入你的大脑,像忒休斯之船逐渐拆除你替换你,你会接受你就是他吗。

奥古斯都就是夏尔·凡多姆海伍的蛋壳,他融合了他,也吃了他。在我的初版中,最后的午夜奥古斯都不断挣扎,他说出口的不是“塞巴斯蒂安要来了”,而是“不要让塞巴斯蒂安带走我”,最终昏昏沉沉地睡去,醒来时已经是夏尔·凡多姆海伍。

 

如果你要得到鸡蛋,谢尔盖·列奥尼多维奇·克鲁格洛夫,你就必须碾碎蛋壳。

 

整个故事都在恶魔手中,无论是卡尔特的癔症,谢尔盖莫名选择了的英国史课程,奥古斯都的名字,他搬入的这个学校,甚至那张明信片。一切似乎都是巧合,又似乎在冥冥之中都有人操作,只为了他死去的爱人的复活。

和 @Katherina 一样,写的时候我也有一个错觉,觉得这好像是编年史之后的故事,但是实际写完后它展现出来的是一个比编年史中的两人痛苦百倍的前世故事,被迫害而含恨惨死的夏尔,没能拯救他的恶魔,悲痛的复仇者刽子手,等待爱人重新睁开眼睛的德古拉,重生的阿克苏娜姆。在这个故事里,塞巴斯蒂安尚不提,即使夏尔也展现出一种面对人类命运的冷漠。在我的想法里,无论是奥兰多中无波无澜地成为了恶魔的夏尔,还是编年史中临死前得到爱人重逢承诺的夏尔,其实都是一个纯粹的善良人类,无法对奥古斯都的消逝置若罔闻。只有奥古斯都的夏尔,满腔怨恨死在断头台上的孤魂,绝望又痛苦,孤独的灵魂里全是对未能圆满的人生与爱情的渴求,才能展现这样非人又疏离的一面。

这样的一个设定,也使得他在文章的最后亲吻恶魔,抚摸他那苦苦复活自己的爱人的脸时,传递出一种我言语不能描述的深情。hhh我承认写这里时我被一种轰然的压抑与喜悦交织的情绪笼罩,Z说这让她隐隐想起《百年孤独》的结尾——大约是有那种情绪冲击的十分之一吧。

 

最后,既然提到了《水形物语》,我觉得和陀螺对《黑湖妖谭》的怨念颇像的是,小时候我看《木乃伊》,伊姆霍特普等待了千年的时光,呕心沥血想复活他的爱人阿克苏娜姆,最终功亏一篑,看到阿克苏娜姆被亡灵车带走时,我真切感受到了一种溃堤的遗恨。

如果是我来写这个故事,当时的我想,我就要写她最终复活了,她回到了他身边。

 

关于这个故事我还有好多想和你们分享的小情绪,但是唠唠叨叨太烦人了,就此打住吧!

 

 

 

然后是关于一些疑问的回答:

首先!感谢 @Katherina 的那么长的评!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先跑步三圈!爱您!

别的不多说了,尽我所能回答一下你的问题吧!其实有些东西我自己也不是非常清楚就含含糊糊偷偷不讲了,有时候就是一个意识的活hhhh

 

使用希腊罗马神话与不让人物使用英式幽默对话我认为不是两个针锋相对的点,以及用“英国哥特文学主角”形容奥古斯都确实是一个暗示,但不是关于空间,而单纯是关于人物气质的(哥特小说属于英语文学派别)。毕竟希腊与罗马神话早已经融入欧洲的血液,即使是在新艺术主义蓬勃发展的时代,羽毛,鎏金,吹制玻璃塞满了新富的客厅,莎拉·伯恩哈特在舞台上跳着状若飞蛾的舞蹈时,《吉斯蒙达》依旧在如火如荼地上演,克里姆特依旧在画黄金雨,而我的老弗依旧在不屈不挠地创造“俄狄浦斯情结”与“厄勒克特拉情结”这样的术语。而关于“说话方式”的疑问,其实我一直稍微有些抵触(纯粹的个人原因)在个人水平不足的情况下,强行模仿出的那种非常dramatic的强调说话人国籍与文化背景的对话。可能是囿于我自己的阅读体验和实际文化氛围,我所读到的同人文中有大量这样生硬的反例,而小说中那些真正优秀的具有深重文化刻印的对话内容描写,又在作者强大的处理能力下几乎不着痕迹地融入了语境里。这种能力基于作者丰富的生活体验或是大量有针对性的阅读量铺垫,目前的我实在是能力过弱,在我自己尚不能自如地使用英式幽默时,即使强行这样写我笔下的角色,也不过是东施效颦。

名字的话……奥古斯都的名字是因为我想写一个八月盛夏夜的故事,想让这个孩子带着更多悲剧宿命,让他的名字包含了他的爱和死,谢尔盖的名字完全是因为这个名字的俄语读音特别好听我特别喜欢,至于为什么全名和真实历史人物撞上了,真的是一个巧合啊hhhhh!就是想写斯拉夫少年!可能是前段时间终于看完了寻找已久的《千年蜂皇》的关系。

我一直喜欢在自己的同人里无关痛痒的设定里塞私货,是一个从初中就开始的坏毛病。

 

在我的理解中,塞夏毫无疑问是一个悲剧性的,具有破碎美感的cp,要我说服自己他们有一个常规的HE真的很难,但是我也是真的很想给他们写HE,毕竟爱他就让他HE啊!去年八月时我谈过我的写作体验,讲过我写东西不是一个塑造的过程,而是一个类似考古发掘的过程。情节不是由我在构思,而是由它自己领着我发掘它,过程往往不受控制,一旦那副骨架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别无选择。时间是一个充满可能性的东西,它能够说服我的故事,告诉它“他们会改变的,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会发生一些什么让他们改变的”。

等待让他们拥有更多可能性,更多机会去修补那些无可避免的过错,短暂的痛苦需要时间发酵,在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螺旋中,我相信他们会找到出口。濒死的人更懂生命宝贵,失去爱情的人更懂拥抱温暖。

 

Emmm暂时就是这样了,想到什么再补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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